Org橘

只是一个为爱发过电的好茶爱好者,取关随意,如果你曾在我的文字里被触动过一丝就让我心满意足。
没有其他网站存档,暂不销号,不再使用。


我今一死弹冠庆,出得三分头地来。

[好茶组]华年

*如果可以的话,请配合BGM真相是假或者BGM华年来听

*是个校园故事

*开头废话很多,但的确是好茶组的故事

新闻社的副社最近高兴得很,最近跑去找他要经费,他不仅轻松就给批下来,还要额外关怀一下部员,给部长单独打一笔钱请大家喝奶茶。后勤部部长胆战心惊地拿着这笔钱,跑去采访部打探情况:“副社疯了?平常一毛不拔的,上个学期聚餐他都鸽了,怎么突然打钱让我请小孩们喝奶茶?副社终于要解散后勤部了吗?”采访部部长笑摸狗头:“这厮前几天申请到采访王湾学姐了,学校给了笔经费,说要我们社采访出特色和风采,做得好社长和副社来年的保研就好说了,副社那个成绩原本保研的几率你也知道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湾学姐是哪位啊?”

采访部部长倒吸一口凉气:“姐姐你可是文学院的啊,你们院的传奇学姐,不认识?”看着后勤摇头,采访继续说,“她当年是文学院的院花,考研去的哈佛,后来去非洲待过两年当志愿者,每年文学院一找我们做宣传视频,就要把王湾学姐当年录的小采访拉出来鞭尸,这视频都用了三四年了,像素垃圾地不行,但是文院这几年就这么一个顶级学霸,所以一直沿用来着。”顿了顿,喝了口水,又接着说,“最近学校120年校庆,文学院宣传小视频也不好再用老视频炒冷饭,所以派副社去申请采访了,刚好学姐最近在B城,又很好说话没摆架子,一听说是为了校庆,马上就同意了。”

所以后勤部长采访当年粘着其他采访部的同学换了个名额打算一睹学姐风采——她明年就要大三,她是想考研的,赶来吸吸学姐的学霸之气。

王湾来得很早,穿着一套米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是那种很知性的大姐姐型,气质也很好,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对他们这些来采访的后辈都很尊重,大家很快就热络起来,还有两个学弟斗胆上去要微信。采访也很顺利,为了给校庆视频做素材,问的问题中规中矩,王湾答的很快,最后为了活跃气氛新闻社加了关于学校的小问题,比如“最喜欢食堂的什么菜”,“对学校的公共浴室说一句话”,最后一个问题是“大学里有没有什么关于社团的深刻回忆”,问题一出,王湾明显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说了“没有”,副社挤眉弄眼地让负责采访的小学妹继续深挖,可小学妹一看王湾明显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便直接开始说结束语。可惜大家没按住嘴快脑袋通直肠的副社,被副社问了出来。

王湾迟疑了一下,柔声说:“大学的时候,有幸加入了戏剧社,很喜欢戏剧社的气氛。”然后就拒绝继续回答这个问题,看向副社的眼光也变得疏离起来。大家把副社往后拖,草草念了结束语,和王湾道了别,出来社长就点着副社说:“人家不愿意说你还非要往下问,学姐态度好就让你觉得人家和我们社那群大一小孩一样你随便训?”副社这时候反应过来说错话,缩着脑袋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吱声,社长叹了口气,“你带着大一那群刚进来的考核期小孩还有采访部的几个平常做的还不错的部员去戏剧社那里还有本部保研的学长学姐那去问一问,看看他们对戏剧社了解多少。”

说罢大手一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撸串。

 

王湾回到B城的住处的时候,门口的鞋柜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王湾把被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阳台晒,在阳台能看到B大的新校区宿舍楼,她当年也在那一片的某个宿舍楼下面晒过被子,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带着一身稚气,懵懵懂懂地加进戏剧社,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是综测和绩点,每个期末在图书馆里和舍友通宵复习就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王湾把床头小柜拉开,她记得她把空调遥控器放在这里,却看到了别的东西——一枚戒指。

一枚代表了她大学生涯最疯狂的一段时光的戒指,一枚布满锈痕、水钻已经掉光的廉价戒指。

王湾看的戏剧社的第一场剧是灰姑娘,反串,据说是剧社的学长们和学姐们打赌赌输了出来出卖色相才沦落至此,王湾看着一群腿毛精画着芭比粉的口红拍的宣传图,被吓得差点决定这辈子也不要进入戏剧社,还好当时被舍友拦下来了——她舍友拿着刚在路边接的传单,双眼冒小星星说:“你看看这个王子的演员!这什么颜值!就算走我们也要等王子登场再走啊!不然我翘掉人生里第一节晚上的选修课不是很亏啊!”

王湾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和舍友一起领了剧社的票,领完才发现微信上发放的电子票领的人很多,还有不少人在公众号文章评论里求票,舍友和王湾咬耳朵:完蛋了,我们学校别不是个变态窝吧,怎么这么多人想看金刚芭比演灰姑娘的。

那天晚上王湾和舍友早早赶到小礼堂,舞台上还有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工作搬运道具和背景板,王湾本来在低头刷微博,却突然被舍友拉住袖子:“湾啊你快看台上那个漂亮姐姐!”王湾定睛一看,前面的正是一会要演灰姑娘的演员,他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裙子,王湾说:“这不是漂亮姐姐,这是个男的。”那男孩子本来画了很重的舞台妆,但是因为王湾坐的远,看不清正脸,只觉得这个男孩子化了妆反倒很漂亮,带着假发更是很难看出来性别,王湾能看出来纯是因为这男生走路的时候没有正常女生穿长裙走路的那种步伐,而是大跨步地走路,明显一副不怕走光的样子——一般女孩子走路不会这么“洒脱”。

舍友震惊于台上这位栗色头发的高挑美女是个男的,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痴呆一样的世界观重构中。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就看见台上穿着一袭红裙的主持人拿着话筒通知各位台下的同学关闭手机或调至震动,演出即将开始,礼堂的顶灯骤然关闭,舞台灯光撒下来,斑驳的白光像掉了一地的星星碎屑。

王湾把手机塞进包里,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那个王湾刚刚见过的灰姑娘演员在温柔的旁白声中闪亮登场——那真的是张很美的脸,俊秀的男性的脸在妆容的修饰下柔和了下来,王湾听到旁边带着女友来看剧的男生小声吹了个口哨。

不过很快大家就从对美色的沉迷中脱出,因为两位魁梧的“姐姐”和一米九的“继母”闪亮登场了。王湾想,显然剧社对这几个打赌赌输了的男生抱有恶意,从他们芭比粉的口红色号和对于这几个男生身形极为不合适的衣服就能看出,三个男生自己也憋着笑,捏着嗓子提着裙摆恶声恶气地对灰姑娘发号施令。

台下的观众发出善意的轻笑。

她的室友对前面的剧情不算太感兴趣,毕竟灰姑娘的故事几乎所有人都耳熟能详,这位姑娘拉着王湾来看剧只为一睹海报上那位金发王子的芳容:在这位金发王子穿着礼服走上台的时候,这姑娘拉着王湾的胳膊激动地叫出了声:“乖乖,这男孩子也太好看了吧,结束以后我去后台要个微信你觉得能成吗?”王湾笑着刚要回答,旁边那位带着女友的男生就偏过头来小声说,“学妹你是大一萌新吧,台上这位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芳心纵火犯,追他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别说微信了,他连说话都不爱和女生说的。”旁边的女友姑娘也点头复议,“亚瑟是我们人文院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

舍友低落了两秒,想了想她开学以来在学校看到的各种长腿美丽学姐,觉得自己输的不亏,便很快又打起精神看剧了。

台上的灰姑娘换了银蓝色的裙子,被王子拉着手跳舞,灰姑娘的演员不太会跳女步,把王子踩得面目狰狞,等王子终于跳完舞可以说表白的台词的时候,王子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就连台下的观众都听出了王子的喜悦,于是大家也笑出了声。

随后就是全城女人穿鞋的剧情,这一段显然是为了各位反串的男生准备的搞笑桥段——归根到底,这次表演也只是娱乐性质的吸引新生加入剧社的小短剧。各位腿毛浓密身穿长裙的男生拿着鞋子,矫揉造作地拉开自己的裙摆,把毛茸茸的腿伸出来搭在台子上,一个个用自己慢放一般的穿鞋动作来污染大家的眼睛,底下的观众发出了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尖叫和叫好声,还有爱起哄的同学在下面疯狂地号召台上的“姑娘们”露地再多一点,王湾旁边的男生笑得前仰后合,“亲爱的看到那个紫色裙子的了吗?那就是我一号床!是不是特别妩媚哈哈哈哈哈哈,不妩媚我头打掉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戏最多的继母和姐姐粉墨登场,两个姐姐杀猪一样的切脚趾动作显得格外的好笑,这个时候再看灰姑娘露出的纤细的脚踝和光洁的腿,大家不由得感慨,真是对比产生美。

最后编剧似乎是为了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特意在灰姑娘好王子结婚的桥段之前加了一段求婚,王子单膝跪地拉着灰姑娘的手,深情地说“我爱你”,台下第一排剧社的社员们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王湾看着前几排的学姐大吼:“王耀快答应亚瑟!”第一次知道了这个灰姑娘的演员的名字,那个时候王湾只觉得这个学长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很像,全没想过这个学长和王子的演员两个人,在自己大学生涯的记忆里留下了绮丽的一笔。

演出结束后所有演员上前致敬,几位反串的男孩子笑着把自己的道具往台下扔,台下是一波又一波欢快的浪潮——王湾幸运地接到了主演亚瑟扔下来的王子求婚时候用的戒指,那是一枚铁质镶着艳粉色水钻的廉价戒指,但就是这枚戒指让王湾有了一瞬间的报名剧社的冲动。

B大的戏剧社今年的台柱子叫王耀,刚荣升大二,因为高中曾经参与过相关的表演,所以学长学姐也放心地把大一的审核交给了他,他带着几个大二的同学负责入社的考核好面试——王湾不知道这件事,拿着表格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王耀的无妆版俊脸差点吓得当场劈叉,整个人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原本备好的腹稿被吓得忘了个一干二净,声音颤抖着说:“学长学姐好……我、我我我是人文院今年的新生,我叫王湾……”

王耀旁边的姑娘怼了怼王耀:“阿耀,你又吓结巴了一个,我就说面试不该带你的。”

王耀翻了个白眼:“逼我女装的不知道是谁,现在倒过来怪我了,我好冤,我现在就去外面求雪好不好?”但是转头很和善地对王湾说:“学妹你不要紧张,我们剧社的入社考核很轻松的,你简单和我们谈一谈你想加入剧社的哪个小组,再谈谈自己加入的理由好工作经验或者技能就可以了,不会也没关系,进了社的话学长学姐也会教你的。”

王湾迟疑着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我介绍。

介绍完就是坐在后面等待所有人说完,然后统一回去等剧社的通知短信。王湾本来想在教室后面悄咪咪玩手机,但是又怕影响印象分,所以只好趴在桌子上发呆,却见王耀突然起身走向门口——门框上倚了一个金发的男生,正是那天演王子的“高岭之花”。

王耀笑眯眯地走过去问那男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不是说等我八点半面试完再来吗?想我啦?”那男生轻轻捶了王耀一下,“去你的,谁想你了,赶紧结束,学长那边已经催了。”王耀赶紧点头,“马上结束了,我去和新生们交代一下就走。”

王湾听到旁边的人讨论才知道,这位在表演中让她舍友见一眼就心动的男生叫亚瑟柯克兰,是王耀的好朋友。

 

王耀坐在亚瑟的电瓶车后座上,和对方抱怨:“B城入秋真早,才九月份就要变冷了。”亚瑟头都不回,“多穿点。”王耀拉着亚瑟的衣服,絮絮叨叨地和他讲剧社的招新:“今年的小孩子可真不错,好几个表演系的来我们社报名,还有文学院的小姑娘报编剧,去年一个编剧都没有,全靠老剧本死撑……我本来入社是想当编剧的,可惜没法施展我的才华,我觉得这是我们社的一个天大的损失,太屈才了,唉……我和你讲,我觉得今年有个叫王湾的小学妹就很不错,文学院的,写的东西挺有灵气,比大四那个一直占着剧社福利不肯退社的学姐的文笔强多了,她可赶紧考研去N城吧别糟蹋大一的小孩子们啦……”亚瑟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但是他会一直笑着听王耀说话,王耀突然搂住亚瑟:“要下坡啦——喔哦——”那个时候快乐易得,交谈的声音和风声裹在一起,就连想起这时好像都能听到耳边风破空的呼啸声。

 

 

王湾第一次参加排练的时候算是半个后勤,一群大一的编剧组小孩跟在现任戏剧社“头牌”的学姐后面,听学姐给他们讲注意事项。

剧社那天排的是莎翁的本子,亚瑟站在台上把原文念出来,给大家讲解,亚瑟的发音不是纯正的BBC发音,带一点点方言,王耀拿着台本蹭到亚瑟边上磨他带自己念台词——说来也怪,王耀极富有语言天赋,除了中文,他还会一点日语、法语和德语,只是英文却烂的要死,大一的英语都在及格线浮浮沉沉,天天拉着亚瑟带他练口语。

两个人坐在木制的舞台边缘,王耀晃荡着小腿,一边念台词一边看亚瑟的侧脸,手无意识地扣着舞台边沿的包边,小木屑粗砺的手感就像亚瑟略有沙哑的声音划过他耳膜的感觉。

王湾觉得气氛非常的微妙——他们排的明明是罗密欧和朱丽叶,但是因为女主角的学姐开学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大家又觉得之前王耀的反串还行,于是“逼良为娼”让王耀演朱丽叶,王耀笑着摆摆手,大家全当他答应了,推着王耀去和亚瑟对戏。

王湾自认为自己对腐向作品接受度很高,但很少在现实中表现出来,何况有的时候直男之间开玩笑反倒过火,王湾也不好判断,所以干脆就沉默,可是看王耀和亚瑟这个气氛,说是好兄弟又不太对,说是情侣又觉得完全不像,王湾困惑地看着两个人,这个时候旁边路过的后勤组学姐拍了拍她:“学妹你就是王湾吧!头像是H子太太画的那个!”王湾猛地回头,她的头像是她很喜欢的一位BL向画手的图,没想到在这里被认了出来,“亲人啊,终于遇到一个也喜欢H子老师的学妹!以后有问题学姐带你!”王湾赶紧点头,“学姐啊,你觉得王学长和柯克兰学长的气场是不是有点微妙……”

那学姐愣了两秒然后笑出了声:“唉学妹我拉你进个群,你来看看就明白了。”王湾赶紧看手机,只听一声提示音,王湾被拉进了一个全都是剧社学姐的群——一个站亚瑟柯克兰和王耀cp的非常神奇的群。学姐抬头笑着说:“这个群其实一开始是编剧组的一个小水群而已,后来有个现在已经毕业的学姐在他俩入学那年开玩笑地写了一篇他们俩的同人,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就衍生出了这个东西,不过你放心,我们从来没让他俩本人知道过,只是私底下写写,有点像rps?只不过追的是熟人啦。”

王湾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虽然有点不明白编剧组怎么这么玩的开,但手还是克制不住地点击了下载群文件,而且选的还是囚禁黑化等等带着奇怪tag的文。

对不住了学长。

王湾和王耀最近交换了微信——她不久前才知道,王耀最开始想做个编剧,可惜因为颜值高被赶鸭子上架当了表演组的人,所以很乐意和王湾交流剧本,偶尔还会和王湾约在一起去图书馆看剧本。王湾觉得王耀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他说着被赶去表演组是前辈的决定,但是他还是把表演组的任务做得很好,甚至当上了去年剧社的表演组最佳表演奖。何况她还在神秘的磕cp小群里得知王耀成绩也很好,年年拿的都是一等奖学金,绩点一直都高得很。

是个狠人,难怪她在cp群看到了一堆强强人设的cp文包。

一开始王湾在心理上其实是有一点接受不了吃真人cp的,特别是这两个人还是你的熟人,其中一个在微信和QQ上还和你有着良好的交流,偶尔还会带着你写剧本,教你书上没有的知识,告诉你学校附近哪里的餐厅好吃,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学姐前赴后继地跑去搞这种rps——只要你去看了他们俩一起演的剧。

王耀在上台前是那种再标准不过的阳光大学生,活泼,喜欢贫嘴,体育不太好但也喜欢在篮球场拍两下,可以他一上台,就把自己原本的气质收敛起来,变得不“王耀”起来:“他真的很有天赋,剧社的原则是不干预社员选择,但是他真的太适合在舞台上了,当时的老社长求了他一个月,才把他诳到表演组。”学姐这么说。

王湾在短短一个学期里,看王耀和亚瑟演遍了人生的悲欢离合。

王耀在阳台上念情诗的时候,亚瑟在窗下深情地看着自己的“朱丽叶”;亚瑟演哈姆雷特的时候,咬牙切齿地拿着匕首,双目通红地望向站在舞台一边颐气指使的“克劳狄斯”;王耀穿着一身灰色袍子戴了假胡子、大喝着“周萍”的时候,亚瑟颤抖着不敢回声。

王湾觉得很神奇,这两个人才二十岁,却好像要早早地体验人生所有的苦涩和欢愉一样,他们演过情人,夫妻,死敌,父子,甚至还有一次,他们社做练习把《致橡树》拿出来扩写剧本,于是亚瑟和王耀演了橡树和木棉,王耀顶着一头红色的布艺大花苞,一脸严肃地对着一头绿的亚瑟呐喊“我爱你伟岸的身躯”,连王湾这个扩写剧本的人都偷偷在台下笑出了声。

那个时候王湾真的挺开心,她才大一,每一门科目都在给她灌输新的知识,她感觉自己终于在知识上分化成了一个大学生,休息的时候她就去看老剧本,或者做社团的作业,找王耀扯扯淡,晚上在被窝里看BL小说,或者偷偷拉上窗帘,在床上抱着电脑写王耀和亚瑟的同人文。

 

王耀最开始听说最近他们排《致橡树》的改写剧本还挺高兴的,这首诗算是一代初中生的情怀,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谈恋爱不讲究送什么口红玫瑰,也不要回礼什么键盘球鞋,那个时候剃着板寸的小男孩摸摸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抄写一首《致橡树》,再在后面写一句你就是我的木棉花,就让同桌的姑娘羞红了脸。那个时候的表白都是带着诗的意味的,王耀的好哥们那个时候还要蹭到王耀旁边,举着好不容易从爸爸手里顺出来的手机,央着“王大才子”施舍他几句情诗,然后抿着两个小酒窝把“两情若是长久时”一个字一个字敲进短信,那时候没有快捷输入,那么大的男孩九键用得很6,写一首情诗却要用一节大课间的时间,把一句话揉碎了又拢起来,才敢把心意交出去。

结果他看到了他们这个本子的服装。

王耀气得跳脚,他搂着那个超级大的红色花苞:“不是,这谁给我选的衣服,我演的是木棉不是小花仙吧,让我脑袋上顶着这么大一个花是要干什么?!”旁边的服装组连忙把他拦下来,“耀哥算了算了,人间不值得,你看我们去找戏服的时候刚好赶上隔壁N大排一个原创的本子,结果他们就把所有的古装给洗劫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不敢抬眼看王耀。

不过王耀很快就不生气了,毕竟亚瑟顶着他那一头绿油油的假树叶闪亮登场,大家都被这个一看就形似绿帽子的树叶造型报以最狠毒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笑死我了,亚瑟你才是真正的强者,你是不是天生要强哈哈哈哈哈!”王耀挂在亚瑟身上,拍着他肩膀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声,亚瑟对绿帽的梗一知半解,不太能理解大家的笑点,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快要笑断气的王耀,努力拉着他不让他因为笑到抽搐而往下滑的身体,“服装是不是和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有什么血海深仇啊哈哈哈哈哈,不感觉我们一绿一红在台上像红绿灯吗?”

王耀笑到快要背过气,突然开始咳嗽,亚瑟拍着他的后背询问他的状况,王湾和学姐对视一眼,齐刷刷掏出了手机——王湾明白,在cp狗的眼里,就算他们只是拍了个肩,但是他们这群疯狂的cp狗却已经把孕吐剧情和前面的故事统统脑内剧场运行了一遍。果不其然,顶着“B大第一粉头”头衔的学姐在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把孕吐梗写成小段子供大家品鉴。

这都什么手速,这手速产个纸片人的粮肯定能成为圈中一霸。人心都疯球了哇。

 

虽然王耀一人血书控诉了让台柱子顶着个小五斤的花苞是想让他死,但是作为一个演员王耀还是尽心尽力地演了,只是王湾有点不明白王耀说台词的时候,那句情深义重地声线颤抖地“我如果爱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湾不知道那个深情的眼神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一瞬间的真情流露。

 

王湾大一毕业的时候,剧社一起去聚餐,王耀和亚瑟马上就大三,考研,实习马上就要开始准备,社团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到了大三老一辈的学长学姐差不多也要退位给新生代,王湾这一届王湾的剧本是被点出来表扬的,可惜好不容易剧本方面好起来了演员这边跟不上,王耀和亚瑟只得答应了下一年的招新公演登台,然后就要退下来带带新生,慢慢退出舞台。

因此这个饭局的气氛就格外伤感,王耀颇受导师喜爱,下个学期可能就要跟着导师忙学习,剧社再重要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爱好社团,为了大局,新社长也不好意思哭天抢地地让两位继续一直演下去。

于是大家就闷头喝水的喝水,喝酒的喝酒,结果亚瑟因为一杯倒就喝高了。

这个平常内敛的男生撕了自己衣服站在桌子上耍酒疯,新任的小社长吓得死死堵住包厢的门生怕服务员进来看到这种裸男的自嗨场面——偏偏这个时候亚瑟倒是不傲娇了,说什么听什么,说脱就脱,二话没有,眼看着就剩一条内裤,就听底下的姑娘们起哄要他舌吻“头牌”王耀,结果亚瑟二话不说从桌子上面翻下来就要拉着王耀来一个湿吻,吓得王耀赶紧打圆场把亚瑟往外面带,嘴上说着明天给大家赔礼就把人往回带,生怕亚瑟借着酒劲干什么扰民违法的事情。

 

王湾拿着外套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王耀和亚瑟站在北门的绿化带边上——这一片的绿化带连着旁边的小公园,大丛大丛的八角金盘和紫叶小檗围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空间,经常你在里面走着就能惊起一对有一对的小情侣,王湾本来不想过去被虐狗,却突然看到了王耀和亚瑟。

他俩真的在舌吻。

与其说是舌吻,不如说是脑子已经被酒精泡短路的亚瑟听从了那个舌吻的命令做的一个无意识动作,可是王湾却看到王耀迟疑了一下,最后缓缓伸出胳膊搂住亚瑟的脖子,慢慢把身子倚过去,给了亚瑟温柔又悱恻的回应。

王湾那一瞬间脑子也短路了,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搞到真的了。

王湾本来以为她的写剧本上课氪cp的快乐日子是不会结束的,至少她没想到会因为什么结束——直到有一天亚瑟推了剧社的排练,在通知群丢下一句今天陪女朋友。

小cp群瞬间鬼哭狼嚎,这感觉无异于自己的爱豆有一天突然宣布婚讯而且主角不是你,群里的姑娘们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谁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亚瑟突然就有了女友——他平时被称为人文院高岭之花不是开玩笑的,他从来没同意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追求,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王湾也不明白,但群里的姑娘搞cp归搞cp,红色醒目的“不要涉及真人”不是开玩笑写上去的,因此群里的姑娘接受这个事实以后,就食不知味地各自散了,原本分分钟99+的群突然冷清起来,王湾有点不适应,点开了王耀的微信,翻来覆去的打字,却觉得怎么也不妥当,正要把聊天框删掉,却看对面发出了一条消息。

 

王湾是在学校北门的烧烤街找到王耀的,他没见过这样的王耀,狼狈的,不笑的,沉默的,哭泣的王耀。

王耀拿着一杯啤酒,脸上有一点水痕,他眼眶通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王湾。

王湾觉得,这次不是演戏了,这次没有倾诉爱意的台词,没有一句又一句的心理描写铺垫,没有旁白,没有红色的帷幕,这双眼睛终于不属于演员王耀,而属于学生王耀了。

可是晚了。

王耀断断续续的话和因为哭泣导致的抽泣的促音里,王湾听完了一个安静的暗恋故事。

那些被老社长求了一个月的故事不是真的,亚瑟被别的留学生拉进社团,王耀因为那浮光掠影的一眼对这个男孩子一见钟情想和他一起演戏才是真的。那些不情不愿的亲热是假的,拿两个人的友情当爱情开玩笑也是假的。

可那枚俗气的戒指和那场求婚,那些在台词里或热烈或含蓄的爱语,那些嬉笑怒骂的日子是真的。

王耀说:“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我的心情,可他突然找了个女朋友我就明白一切都完了,我什么错都没有,可我不是对的。”他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喝掉,揉了揉王湾的头发,“你以后一定要带着戏剧社好好加油啊,要写自己想写的剧本,做自己爱做的工作。”

王湾点了点头。

王耀和亚瑟还是好兄弟,只是王耀学会了不再在亚瑟发消息的时候挂在他身上和他聊天,也不再天天找亚瑟去食堂吃晚饭,甚至秋末的时候,王耀磕磕绊绊地学会了骑自行车,连亚瑟平常和王耀出去玩缠着亚瑟载他这一步也省下来了。亚瑟觉得王耀在躲他,可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找王耀说,他本来也是性格带着傲气的人,一来二去,就连王湾和王耀聊天的时候都比亚瑟的多了。

王湾他们的小cp群已经解散了,王湾默默地删掉了自己下载下来的所有文包,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王耀还是那个洒脱的性子,他在导师那里很顺利,他的导师已经给他介绍了几位硕士师兄师姐,王耀和王湾聊天的时候迟疑着说:“我还在想要不要保研,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他去哪里。”

王湾给对面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没接什么话。

 

王耀拍毕业照的时候是临时从他实习的公司赶回来的,金融院比人文院早一天拍照,王耀最近忙的连轴转,完全不知道这事情,手忙脚乱地穿学士服的时候,却突然有个人过来帮他整理衣服:“谢啦兄弟!我——嗨亚瑟,好久不见。”王耀露出了一个笑,是亚瑟熟悉的那种好兄弟的笑,于是亚瑟放下心,也笑了出来,“好久不见,你最近实习太忙了。”

王耀胡乱应付着,梧桐大道的树缝把金灿灿的阳光漏下来,好死不死留了一缕照在亚瑟脸上,看得王耀恨不得临走前再亲一次亚瑟。可对方不明白,还在和王耀说话:“明天人文院拍完毕业照,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

“回国,我的offer已经下来了,以后要回伦敦了,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

王耀手忙脚乱,他不知道亚瑟这就要走了,想给对方留个纪念品又不知道给什么,只好胡乱翻着自己的包,最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对袖扣:“临别礼物,祝你一路顺风。”

亚瑟笑着接过:“我会经常戴的。”

这就是这个道别的全部了,王耀目送亚瑟从林荫大道走远,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眼泪才将落未落,坠下一滴。

那对袖扣在他的包里藏了一年,原本是打算表白时候用的。

 

王湾在得知王耀毕业后没去他实习的那所公司后很是吃惊,那家公司很有潜力,福利也不错,可王耀只是说自己不适合,还说以后王湾想的话可以引荐,王湾只是拒绝,然后询问王耀以后要去哪里:“想去旅游——我大学四年接了些私活,够我在国内游一圈了。”

王湾那个时候野心勃勃地想申请常青藤,天天考各种试,准备各种证书,和中介一遍又一遍核对各种证件和申请格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太注意王耀的动向,等到来年四月王湾终于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才惊觉,她有四五个月没和王耀讲话了,最后一条消息是王耀发来的新年快乐,配图是布达拉宫的天空和裹得像个粽子的王耀。

可是王湾没有再收到王耀的回复,王耀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再没有留下一丝音讯——最后的一点念想是王湾最后一次打开班级信箱时候发现的两张明信片,应该是王耀在旅游途中随手买的。一张上边写了一段小诗:“别人眉来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附了个便签希望有机会转交给亚瑟,另一张是写给王湾的,说自己走累了就找个好地方定居,结尾也附了句诗:“我是天才 正冒险来到人间”,很有王耀的感觉。

 

王耀走的时候挺快活的,他只背了一个小登山包,装了几件衣服,带了洗漱用品就上路了,兜兜转转走过名山大川,然后去了一次伦敦。没有偶遇的桥段,没有大街上的一笑泯恩仇,王耀去看了看几个名景点,给自己的父母带了一点伴手礼,站在一座不知名的桥旁边,安安静静地吸了一支烟,然后就定了回国的机票。

王湾知道的故事止步于此。

王耀去哪里定居了,从此没有人知道,但是王湾总觉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学长,可能会找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找一份薪资买不起房但是过日子也不难过的工作,把过去收起来,像每一个平淡无奇的少年人成长出来的那样,往前走。

至于亚瑟柯克兰,王湾和他还有邮件的偶尔联系,只知道这个人后来和大学时候的女友分手了,认识了一个红发的洒脱又自立的姑娘,刚刚订婚,只等着女方定的高级婚纱做好就去结婚。

王湾在邮件里写了祝贺,把王耀托付给他的明信片连着自己的礼物一起寄过去,然后看着抽屉里的那枚戒指——这是王湾看的第一场他们俩演的戏,罗密欧和朱丽叶,亚瑟单膝跪地,拿着市价三十块的戒指,情深义重地说出了那句整整四年王耀都没盼来的“我爱你”。

那枚戒指廉价的水钻掉了个干净,细缝里已经生了锈,可是王湾没扔掉这两枚戒指。

局外人也热情爱过他们,哪怕结局是假,哪怕听说是假。

那个时候的王湾,和学姐拉着手写着剧本,看着群文件里一天比一天多的文件,看着两个人在不远处吃蛋糕就兴奋地要死,那不是假。

*戏剧社的部分我瞎编的,请真正的剧社可爱们不要打我

*本文引用的戏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雷雨》、《哈姆雷特》,《灰姑娘》的剧本可以当做是自己写的,《致橡树》原为诗歌,也是魔改

*王耀的两张明信片上的诗分别是李敖的《只爱一点点》和俞心樵的《最后的抒情》

*感谢你看完这个故事,如果能留评论就更好不过了

*之前说的辩论队AU大概是要咕咕了,一写就想起前男友,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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